郑阙的脑袋晕眩刺痛,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车里摇晃,温热的手掌温度垫在他脖颈,他似乎被谁抱着躺在腿前。
他强撑开眼皮,勉强见到车窗和外面霓虹街道,视线模糊。他似乎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,吵闹得他的脑袋更痛。
郑皓袇满手是血、温柔问话的画面闪过郑阙意识不清的大脑。
随后是郑阙被裹住毛绒的铁丝勒紧四肢,眼睁睁看郑皓袇拿尖利的刀往自己的胸口捅。
昏暗的别墅里,到处是郑皓袇的血,流淌满地,甚至黏附在郑阙的脚趾,宛如湿黏的海牛。
"阙仔你觉得一见面就对人好,是存心舔鞋讨好吗?"郑皓袇的嗓音虚弱,他像是失神般感受不到痛楚,又往腹部捅一刀,刀刃带出具有人体温度的血。
"郑皓袇!叔叔!不要!"郑阙惨叫得凄厉,他想挣扎,却被铁丝勒得细微出血。
"叔叔既养不活自己,养不活妻儿,到处在人前晃眼,唯唯诺诺。"郑皓袇拖着血脚印走来,跪在沙发前,跟脸色发白、惨叫呼救的郑阙平视,他将指尖上的血抹在郑阙的胸口:"我懦弱无能"
"无能的人,要感谢别人替他好,对吗?阙仔"郑皓袇脸色因失血而泛白,他握住郑阙的脚腕,温热的血液从他的手臂流到青年白皙的脚趾间。
"不是,不是的!叔叔!"郑阙慌乱焦急,他要想办法救郑皓袇,只是他被绑住,全无办法。
"叔叔要减轻别人的负担,让别人好过。我活着害你妈妈被杀,还让其他人也被牵累。"郑皓袇说着让人害怕的话,他低头舔舐郑阙圆润的脚趾,含住吸吮。
郑阙被郑皓袇舔得呼吸加快,猛地,他被郑皓袇用力地咬住小腿,留下近乎淤血的青紫。
"啊——"郑阙躲避不开。
他的腿腕被郑皓袇握在手心,刀刃划过他的皮肤,却没下手割开,随后郑阙又见郑皓袇往他自己的胸膛捅开一道大口。
"咳咳咳"
郑皓袇手里的刀掉落在地,他剧烈地咳血,连牙齿都被染红,到最后嘴内都是鲜红色的泡泡。他豁然地笑,又吐出一大口血液,倒在地板望着灯光。
"叔叔您不要我错了,对不起,您不要!"郑阙惊骇地看郑皓袇倒在地板,他喊叫:"我求您!求求您让我叫救护车,把手机给我!"
郑皓袇缓缓闭起眼睛,他安详地失去知觉,口内呢喃细语。郑阙听不到他的话,但他太熟悉郑皓袇,他的叔叔说:"叔叔很爱很爱你。"
郑阙对他解释,他并不是将他当做道具,他不是为了看住他以防他惹事,他不是违背自己的心意和他住在一起,他不会丢弃他。
郑皓袇封闭自己,他什么都不愿意听,他只想死。
郑阙眼看郑皓袇的的血越来越多,他条件反射想抓住他的叔叔,喊道:"郑皓袇!"
"哈啊哈啊哈啊不,不!"郑阙的额头渗出许多冷汗,他惊魂未定地彻底清醒。
视线上方是灰暗的车顶,压抑的空间让他觉得不适,他想看清抱着他的人。
宽大的手掌,这是男人,他身上带有熟悉的雪茄气息。
这味道过于熟悉,可是郑阙也给郑皓袇买过雪茄,还记得他的叔叔不懂,结果被呛得要命,害他笑到停不下来。
"叔叔?"郑阙难受地抬头,他以为一切都只是他做的噩梦。
""男人的身体没有动作,连悠长的呼吸都消失。
郑阙疑惑他到底是谁的时候。
突然,他的黑发被垫在颈后的那只手掌用力扯高,力度大得像是能把他提起来。
郑阙"咳啊"一声,神情疼痛,被迫仰起脸,也因此看清男人的身份。
脱离青山病院,面容俊美威严的郑秉秋。
"郑阙。"郑秉秋压低眉梢,冷厉地唤他,愠怒的嗓音低沉,像是发怒的前兆。
"父亲"郑阙瞬间战悚,他头皮发麻,只觉得疼痛和恐怖一并袭上神经。
青年完全做不出其它反应,除了瞳孔因恐惧而扩大。
"两年不见,为父看你快活得不知今朝何夕。"郑秉秋的眉头紧锁,丝毫不满意郑阙的表现。
他银丝似的长发束在脑后,轮廓深邃的严厉五官俊美,不悦的视线从眼镜底审视被揪起脑袋的郑阙。
郑阙的确自乱阵脚,面对郑秉秋还这样反应,岂不是让这人有借口教训自己。
与其渴望父亲的爱不如抓紧他的叔叔。
他被郑秉秋扯头发扯得发疼,露出犬齿,恶狠狠对他的父亲威胁道:"放手。"
郑秉秋见郑阙发狠的眼神瞪视自己,终于有点让他满意的模样,才神情严峻地松开郑阙的头发。
"为父方才考虑过,你要是没长进,我
们就回到以前那样。"郑秉秋神情不像是开玩笑,他是想过照旧严酷对待郑阙。
否则被关进青山这笔账,难不成要他忍让,当做无事发生?
郑阙此刻已然想到无数种郑秉秋能被释放的理由。无非是他自己被这斯文败类老家伙握在手里玩弄,自以为胜券在握,他父亲留有后路,而且是自己不知道的手段。
他明白他不可能关郑秉秋一辈子,只是妈妈的仇不报,他这十几年靠仇人才活下来的恨,他十几年来遭受的虐待,他十几年来为郑秉秋丧妻而悲伤哭泣的敬爱,他十几年来对他父亲感情的渴望要怎么才能回敬给这人!
这杀人凶手,这欺骗自己儿子的人!
可笑,郑阙虽然恨,可是也给郑秉秋留有余地,没让他父亲死去。他和郑秉秋是不同的,即使流着这人的血,被他培养成完美继承人
郑皓袇,他的叔叔,他的叔叔比这世界上的事物都好。郑阙渴望的东西,郑皓袇给他,郑阙体会到的温暖更多来自郑皓袇,是他叔叔将他从郑秉秋手中救走。
郑阙咬牙切齿,他扯起郑秉秋的衣领,仿佛用尽力气,一字一顿道:"郑皓袇呢?我的叔叔呢?"
"你真是,长进不少。"郑秉秋扯开对他不敬的郑阙,将他压制在车座,手指用力掰开青年的嘴,那两颗犬牙被他捏在指腹。郑阙两条腿不断想踢开他,被郑秉秋的腿紧压,青年的脖子也被掐得死紧。
他怒极想给郑阙教训,眉间深陷的皱纹像快裂开一道缝。不如直接亲手把他儿子的逆牙给拔下来,再掐死他。
"唔呜嗯!"郑阙挣扎得厉害,他身材锻炼得不错,本来要全力抵抗的话,至少能把郑秉秋掀翻。可是被他的父亲掐紧喉咙,使得郑阙的力气流失,他尝试踢腿,被郑秉秋的膝盖压住大腿,疼得使不上劲。
司机和车厢分隔,专心驾驶的司机并不知道车后的情况,尽忠职守。
郑阙和郑秉秋对峙,他父亲眼底的杀意让郑阙失神,想到小时候他也是这么看他,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眼神郑秉秋厌恶得想杀他的冷漠视线。
他他被郑秉秋从小那样对待,从来没想过杀郑秉秋,也没有让他被关进监狱,只让他去精神病院付出代价。身为儿子,郑阙心软,他不想让郑秉秋死,他父亲却一直都想他死。
为什么要让他做郑秉秋的儿子。
如果自己是叔叔的儿子
郑阙忍不住眼睛的湿意,液体从眼眶流落,他意识昏迷前,看见郑秉秋瞬间颤动的眼瞳。
他想起来,郑秉秋已经很久十几年没有见过他的眼泪,因为郑阙已经不敢在他面前哭泣。
郑阙昏迷时,只想道:"叔叔不要出事。"
车厢内的气氛压抑,窒息般的沉默,青年微弱的呼吸牵引着俊美中年男人的心绪。
郑阙只是昏迷,万幸,他没有下手。
郑秉秋心底久违地泛起不知名的感情,他神情严峻痛苦,眉间沟壑深重,抱起昏迷瘫软的郑阙,亲吻他的额头。
"阙仔,你要永远陪着我,不要再背叛为父。"郑秉秋克制情绪,他找回岌岌可危的理智,只将郑阙抱在怀里,等待车行进到目的地。
他撩开郑阙的发丝,手指抚摸他儿子的脸庞,他曾经期望过诞生的生命,从幼年成长到成人的模样,尽管他未曾想过留郑阙活到现在。
郑秉秋的唇贴合郑阙微微开启的唇瓣,勾起青年的红舌,吻过那两颗尖尖的犬牙,扫过郑阙口内的津液,两人唇间牵出黏腻的水丝,垂落的丝线液体滑进郑阙张开的舌腔深处,嫩红的喉腔被晶莹的唾液沾染直到滑进更深入内脏的身体。